91、捐助

（2012年8月17日） 

       许树人

隔水隔山难隔忖，

海通两岸有亲人；

老存爱感新天地，

众志成城泣鬼神。  

征文

“可爱老人网”，是个老年人在虚拟世界活动的天地。这里栏目多，版主诚；作者丰，读者众。每天发帖快，记录、日志、精品不断更新；发文后且有人及时回复、交流……给人提供了一个欣赏、学习的场所和园地。我在网上观察了一段时间，觉得这里人才济济，高手云集，真是个藏龙卧虎之地……近期里，一个栏目搞征文，题目是【老年人之春】，为了支持网站的工作，活跃征投气氛，2011年12月里，我也写了一篇散文——《舅舅的春天》，回首这段经历的时候，顺便存在这里，期与将来到访的朋友们共享吧！         

 常言说，最美不过故乡水，最亲莫过故乡人。唐朝的司空曙在《关山月》中写道：苍茫明月上，夜久光如积。野幕冷胡霜，关楼宿边客。陇头秋露暗，碛外寒沙白。唯有故乡人，沾裳此闻笛。故乡水有故乡水的特殊滋味，故乡人有故乡人的特殊感情，虽万里暌隔，岁月消磨，但此味常留，此情不变……

我老伴的亲舅舅杨履康，就是一位对故乡深有感情的游子。他是在台湾离休的。台海数十年的相离，思家心切。两岸三通之后，他就热切地回到了生于斯、长于斯的故乡沂水寨探亲。一路上，飞机，火车，汽车，步行……看到祖国日新月异的山山水水，真是：回首向来潇洒处，山头斜照却相迎……

渐近故乡的时候，别久乡音隔，分疏亲友忙。握手相拥时刻，他禁不住哽咽难语，热泪盈眶，内心里充满了难于言表的激动……

在村镇的东北角过了清清的小河，一眼就看见了溪流环绕的沂水寨古老的土城墙——它在众多绿树的掩映下，仍有当年的那番沧桑的风姿。只是脚下土坡险陡，沟坎相接，有点难行。此时他心里想着：“这里要是有座桥该多好，不仅会增添寨外的风景，更能给家乡的父老带来诸多的便利啊……” 回忆至此，不禁使人想到古人的诗句：忽然归故国，孤想寓西陵。

寨门口来迎接的人更多，男女老少都有，而且越聚队伍越长……诚所谓不奈羸躯苦热情，无故要偿行脚债。他与乡亲们一一相见寒暄之后，在人群的簇拥下，向寨里走去，一路上，边看且相语……

从东门进了寨，穿过长长的街道，已物换景移，颇感陌生；但毕竟是故乡，经过指点，尚能找出熟识的痕迹……在排排新房的一角，他看见了当年村小学的地方，停下了脚步。进校园里看看，诸多方面依然简陋；想想城市当代先进学校的一些教学设施，不禁感慨万千……他深深地懂得，学校这地方轻盈数行字,浓抹一生人，不宜忽视！想起北朝·北齐·颜之推《颜氏家训·勉学》中说：人生小幼，精神专利，长成已后，思虑散逸；固须早教，勿失机也的话，他忽然又记起一副对联：传人美德最为重，济世豪情尤可尊……于是，他暗自作出了一项重大的决定！

出了西寨门，大家又停下了脚步。放眼西望，清晰地看见了人们常年采集石头的陉山。宿景重现，真是：无限山河泪，谁言天地宽啊！ 遥望着故土的山水，俯思着浓浓的乡情，使他油然升腾起无限的亲切感……

这时候，远远地看见，山上直通长葛的一条运石头的铁路，火车时来时往，不停地发出断断续续的鸣响；中午休息时分，炸山崖的“咚、咚”炮声传来，更使他的内心顿时受到了很大的震颤……这正如两首诗里描绘的那样：

往昔恩怨化云烟，持一念深浓的感动，记忆曾经的美丽……

思念的帷幔再次被无情的掀起，在岁月深处的街道，却依然篆刻着当初美好的记忆……

辗转来到沂水寨的新家里，招呼，握手，序坐，用餐，休息……处处充满了温馨的乡音、亲情。这些场景，不禁让人想到了一个名句：幸福之人并非拥有一切，只是尽力享受生活的赐予。

舅舅的返乡，说实话，给许多人都带来了不少的福祉。赠礼，赐予，捐助，使亲友们感到无限的惊喜！古人语：“轻财足以聚人”，由于舅舅的尊宴宾客，无论是亲戚，或是乡邻，日日都有许多人来来往往，出出进进……

往事放歌酬浅笑，春风镇痛谢酣眠。回想这段日子，不管是在新郑城内，还是在沂水寨村里，总是前呼后拥，宾客济济的。

为了激励杨姓家族，他曾郑重地对乡亲们许下了诺言：凡是杨姓家族的子女，考上大学的，经济上他完全资助。想以此来激励后辈子孙发愤读书……

但他觉得这样还不够，心里这样想着——“亲情固然是难以割舍的，但更不能忘记乡亲”。于是，他又作出一个决定——果毅地把几十万元的积蓄捐给了自己的家乡！要为沂水寨的人民修桥、办教育。

感天动地此情深，恩重如山显竭诚。村长白富先和乡亲们，对此无不振奋，真是常说的：雀跃欢呼，额手称庆……

就这样，在乡亲们的共同努力下，几年之后，村小学的面貌发生了很大的改观；村东的道路上，新修了一座大桥……

捐助教育，在学生的心灵上会留下不可磨灭的印象；道路畅通无阻，方便了村里的乡亲，也方便了附近来往的路人……真是：捐出人间真挚爱，款中寄托永铭心。

感恩，是我们民族的优良传统，也是一个正直的人的起码品德。家乡人民，为了旌扬他的恩德，还特意在桥头为他立了一块大大的青石碑……这也真是：赠人玫瑰，手留余香啊！

当时隔多秋再次回来看到修好的大桥时，他心里高兴极了，亲属们簇拥着来在纪念碑前，还留下了一副照片——意愿实现了，这对他毕竟是个很大的安慰。

瞻此忆昔，感慨良多！斑驳的岁月，让一颗忆旧的心依然停留在昨天那清晰而感动的世界里；然而，当我们走进他的房间，坐在那张床上，房间里的每个摆设都那么熟悉，只是拥有它的人已经不在了…… 

有一首诗中写道：你的离开仿佛流星划过子夜，很长时间以来，每当我仰望星空，心中都会有一种苦涩……我可以忘记一个名字，一个声音，却无法忘记一段感情，忘记一个人。

真是这样，每当看到舅舅的亲孙女健康的成长，人们就会记起当初的一段不平凡的经历——老人有对故乡人的关怀，更有对自己孙女的慈爱。已经白发苍苍了，又带着小孙女到台湾做心脏手术！日夜的操劳，暗中的担忧，挚爱，责任，劳累，让他把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最后，孙女永莉的心脏手术作好了，他却就此病倒。经检查，是患了结肠癌。谁知手术后仍没好转……在疾病的煎熬中，他回到家乡时，在机场上几乎都不能相认了——颜面衰瘦，须发尽白，步履蹒跚……苍老，是他给许多人留下的唯一印象！

当他回到新郑黄水河旁新买的楼房里住着的时候，亲戚们不断地去看他。其间，我的妻子侯松筠也一直在那里照顾诸多人的生活，真是：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买菜、做饭、服侍，里里外外一把手。这段时间，来往的人自然不少，每顿饭至少得安排一大桌……

我和女儿也去看过他。曾记得，他还特别嘱咐到饭店里炒了两个菜，算是对我这个当教师的特殊招待。常言：蚕丝吐尽春未老,烛泪成灰秋更稠，尊师重教，是中华民族的一种美德。这一点，也是舅舅最看中的！饭后，他还问我：“同一个简化字，如果用它的繁体字，几个字的意义是不是要区分?” 我的回答是肯定的。他觉得儿子的名字“檊”，简化为“干”，表意总是不那么清楚……

他的两个儿子，大的叫桢，小的名檊。桢，是筑土墙时两端立的木柱；檊，是筑土墙时两端立的木板，表意十分明确；如若用干，就容易和干活、干净等意混淆。由此小事，不仅可以看出，舅舅做事一丝不苟的态度和精神，而且也透露出他从小就有对子女将来建设家乡的期盼……

疾病的折磨，使他的身体愈来愈消瘦了，他甚至连自己坐起来的力量都没有了，但他为了不连累别人，一直都硬撑着坚持到厕所大小便。坚强、果敢，他艰难地躬身践行着自己的志愿。有一次发现楼上漏水，他还在人们的搀扶下上到了楼的顶端亲自察看；那时，也趁此远望了故乡的山山水水和那纵横交错的阡陌与疏密相间的村庄……人生最后一次登高，他留下的是对大自然的热爱和无比的留恋！真是：对满目,乱花狂絮.直恐好风光,尽随伊归去.一场寂寞凭谁诉?

躲不开死神的反复纠缠，舅舅终于在1998年9月30日重病不起，与世长辞了。听老伴说，舅舅人生最后的那天晚上，猫头鹰不停地在房子周围嚎叫，莫非它都知道有人要上西天了吗！在沂水寨老家殡葬那一日，丧礼隆重，全村的人都为他送行，哀乐团奏出悲婉的曲子，哭声震天……

再回到新郑黄水河的家里，我忽然抬头看见墙上挂着的一副于右任将军送他的佳联——人从虎豹丛中键，天在峰峦阙处明，顿时觉得寓意良深。舅舅的一生，是坎坷的，艰难的，但也是不平凡的。他在台湾有他的事业和家庭，但他那惦念故乡、怀想亲人的拳拳之心却是永远长存的……虽隔重重烟水，却梦断故国山川！

人去楼空，给人以无限的伤感，使我不禁想起了李清照有名的词句：“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

后来，当儿子长安和他的同学刘奇一同去新郑接人时，同一处地方，他们都感到了几分的凄凉和难过。听说，舅舅的亲妹妹——无儿无女的三姨，是流着眼泪、哭喊着哥哥痛苦地回老家石固的……真是：重忆罗江外，同游锦水滨。结欢随过隙，怀旧益沾巾。

处理完后事，台湾的子女们告别了故乡的亲人，真是：别离，往事依旧，别离，故人挥手，别离，夕阳映映，别离，落红亦悲愁。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十多年后，真是：君子以厚德载物，苍天不负有心人！祖父的荫庇，使他的孙子学业十分优秀。2011年8月15日——22日，杨桢曾陪着他的大兒子到江南八日行——因為他們學校的老師報名參加台北中華經典文化詩文誦讀比賽获得了第一，所以代表台灣到蘇州进行比賽……

 家乡的父老，当然，也没有忘记在台湾的宗亲， 2011年9月，白村长就代表故里亲人专门去台北看望了舅母和她的子孙……

满目山河空念远,落花风雨更伤春……花开有落时,人生容易老，自然法则，谁也抗拒不了；然而，人的伟大精神，却是可以青春永驻，日久弥新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 

我认为：尽管人的能力有大有小，但是只要有热爱祖国，关爱人民，体恤乡邻的思想，在有生之年，不断地为他人奉献自己的爱心，那么，人生就会焕发出无限的光彩，即使是老了，也会精神常春！为民办事心坦然，人皆可以为尧舜。

春风贺喜无言语，排比花枝满杏园。我想，这不仅仅是舅舅的春天，也是众多富有爱心的老年人的春天！                    

                                                    2011年12月24日

文章发出之后，引起了不少朋友的关注和热议……

有的说：有时候一个微笑,就能表达关爱；有时候一声问候,就能让人温暖；
世界那么大,只要我们心在一起, 爱会一步一步向上升, 希望充满灿烂天地。

有的说： 爱心是阳光，爱心是雨露；爱心能使沙漠变成绿洲。爱心能使枯木变得枝繁叶茂。爱心改变世界，爱心能使全球保持和平；爱心是永恒的，爱心能使不懂事的孩子变得懂事乖巧。只要人人都献出一点爱，世界将会变得更美好！

…… ……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2016年5月6日三舅妈在台湾获得模范母亲称号的事情，老伴在祝贺信中说——

杨桢：

 你好！看到你发来的一组照片，欣悉三舅妈获得模范母亲的荣誉称号，我们全家都很高兴，谨致祝贺！看到照片，感到很亲切。想到三舅妈收养三只流浪狗，年复一年，日复一日地喂养，很不容易；还有照料那些因为环境破坏找不到食吃的鸽子和其它小鸟，它们连句谢谢都不会说……这一切，难道不应该我们人类去歌颂吗！三舅妈心底善良，勤劳无私，还很漂亮，她不仅是模范母亲，也是伟大的母亲，应该受到千千万万人的敬仰！                                                                          愿好人一生平安，祝老人健康长寿！

                                  松筠   2016年5月6日于上海

    由此看来，舅舅一家人都是有爱心的！从小动物，到故乡亲人，力所能及，无不施以温存！真是：爱心如高原的久远，似海洋的浩荡，甚或什么都无法比拟。爱心布满世界，无边无际；爱心贯穿历史，无始无终。 爱心，是最伟大的、最圣洁的。

海峡两岸，虽有大海阻隔，但血浓于水，中华儿女始终是心连着心的……正如一首诗里写的那样——

 在天各一方的世界里
    都在默默关注
    默默祈祷
    默默祝福

 血浓于水的花朵
    植根于骨髓的幽林
    在或明或暗的光阴里
    一直都在生长……

在中国，人有“叶落归根”之念，客怀“月是故乡明”的爱恋，愿华夏神州，春光永驻，花好月圆……